终点
一
再次启程后，我脑中如一团乱麻。
吃了那几块饼干后，她的咳嗽好了点。我想扇她一个耳光，好顺便打飞她的面具，看看那之下是怎样一张脸。
“母亲给我的恩赐，”她忽然道，指了指自己的面具，“准确来说，是我第一位母亲。”
我有种被读心的冒犯感，只得强压着情绪道：“所以？我被你父亲那么对待也是恩赐了？”
“准确而言，那不是我父亲。”她即刻回道。
我冷哼一声，对于她这种避重就轻的偷换概念不屑一顾，“我不知道你被那群所谓神选找上时是什么感觉，反正我很不喜欢这样。我的命运是他们写好的么，他们给我写了怎样的故事？真是愚蠢极了，明明需要我的帮助却摆不正他们自己的身份。”
埃已没做声，我想我在她眼中的形象一定坏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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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
塔楼出现得很突兀，说是塔楼不如说是烧焦的废墟。
荒无人烟的空旷地带，烧焦的废墟已经坍塌，堆叠成一座小山丘的模样。
马车停在废墟前，我搀扶着埃已走下。高博和苏克雷也走过来，但一副警惕的模样横在了我们面前。
我刚想开口问，就被一阵笑声哽住了，像是自废墟之中传来的、年轻的女性的笑声。
我听得毛骨悚然，一瞬间想撒腿跑开。但想想埃已还在我旁边攥着我的胳膊，我总不能太怯懦，便只好故作镇定。
那笑声倒也不令我恐惧，只是一种我完全理解不了的东西，我仿佛看见了、嗅到了那笑声，它贯穿了我。
片刻后，笑声停了，换了一种玩味的语调，“我哥太磨叽了，我没等他是对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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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
“我早就告诉过萨腾努斯，她的能力做不到‘干涉’，”那声音继续说，“她居然比我还像人类，抱持着人类‘锲而不舍’的品质。”
那声音自顾自地说着，我本以为埃已或者谁能与那声音对话，但她们显然没这个意思。
“一步步地试探底线，最后又后悔，要为这一时冲动的试探赎罪，”那声音接着道，“你是这样，萨腾努斯是这样，神也都是这样。”
我不知“你”是指谁。但话音刚落，忽的便狂风大作了。废墟正中卷起了一道气旋，将灰尘与残垣卷至半空却又猛地停下。
一切仿佛失了重力般地停在半空，连同我自己和我牵着的埃已。我们同废墟一道在半空中静止着，向下俯瞰着那漩涡中心、声音的来源——
什么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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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
上一刻还什么都没有，这一刻却突然探出了许多漆黑的影子，脱离了地面飞上半空。
我觉到不对，将埃已拉过，紧紧抱在怀中。那影子却仍缠住了她的双腿，并蔓延至她的全身。
我的脑袋嗡嗡作响，只有一个念头：我还没治好她的病。然而我越是用力地拥抱那团黑影，越是觉得恍惚和虚幻。
最终，那团黑影塌陷下去。我像拥抱着空气，埃已在我怀中早已消失不见了。
黑影退了回去，重力也恢复了。我和废墟一同重重摔在地上，一时动弹不得。
高博和苏克雷也摔了下来。她们却毫发无伤地自废墟中站起，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。
塔楼的遗迹已经恢复原样，一切如同从未发生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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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
我瘫坐在原地，高博和苏克雷就守在我一旁，两人一句话都没说。
片刻后，有马蹄声和车轮声自我们身后的来路越来越近。到了近前，听得从马车中钻出来、鞋跟点地的声音。
“啊！桂子这家伙，把我丢下了！”是个男人，也不知是在对谁抱怨着，“第几次了，一声不响的，到底当不当我是她哥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