啾啾存

我为什么会认识她。
我只记得那日她敲响了我房间的门，转动了把手，脑袋从门后探出来。
“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？”我问。
“不，”她毫不见外地走进，斜倚在我的桌子旁，黑色的衣摆自然地垂下，“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。”

我不想认识她。
我知她自最黑暗和晦涩的角落里走出，却生着雪白的睫毛和双眸，看起来很不协调。
“我的身份取决于你的看法，但你将一生走在窥探我全貌的路上。”她说。
我听见琴弦绷紧的声音，她修长的手指在那之上轻抚而过。

她想成为人类。
我不太明白对她而言“想”是怎样一个概念，也不知道对她而言“思想”是什么，“行为”又是什么。
因为她说过一切都无意义。
“因为你驾驭不了我，你害怕我。你的恐惧没有必要，所以不妨让我成为人类。”她的眼瞳通透得宛若冰晶。

她知晓我的全部。
却一直保持沉默，持久且安稳的沉默。仿佛对我所思所想毫不在意、所做所为毫不关心。
但我知道，相处的时间越久，她越无法平静地接受我，越无法平静地看我接受别人。
“你知道什么是宽容吗？”她问我。

她被解放了。
“第几次？我请求你的解放，这是第三次了，”她的手指绕着自己的鬓发，“第三次了，你这么固执，怎么舍得的。”
我想说我不舍得。我承受的不想给她承受，我只想让她知晓我的感受，无所谓缘由。
“但是好难，我不知道缘由，怎么知晓你的感受。”

她应该已经是个人类了。